對於金錢的渴望永遠是最強大的力量，在親生父親目不轉睛的監督下，濟濟格連夜做成了紡車。姜綺羅看了喜出望外，濟濟格的作品比她預想的像樣多了，和中原的紡車一模一樣是不可能的，不過紡車輪運轉流暢，用起來完全沒問題。

“濟濟格，你真是一個天才！”姜綺羅對他立起大拇指，然而遭遇濟濟格的冷面相對。他的眼底還有因為熬夜而生的黑眼圈，於是他整張臉都顯得更陰郁可怕。

姜綺羅對此無所謂，有紡車什麽都好說。“很好！咱們可以開始紡毛線了！”她朝遠處招呼了一聲：“大嬸，咱們走吧！”在大叔家混跡這麽久，簡單的蠻族語言姜綺羅還是學了一些，只不過沒有涵兒厲害，他已經能熟練地找大嬸要吃的，並且能具體到數量和種類。

大嬸剛剛收拾好一筐羊毛，聽到招呼答應了一聲，背著籮筐和姜綺羅會和到一起。羊欄邊上那兩只牧羊犬也活蹦亂跳地跟上，和姜綺羅毫無隔閡的樣子。

連狗都習慣她的存在了嗎？

濟濟格盯著他的父親：“她還學了我們的話，難道要常住在我們家？”

阿日善聳聳肩：“也沒什麽不好啊！”

濟濟格有時候真受不了父親的天真：“難道你看不出來嗎？我們所有人都在被她使喚！這就是陰險的中原人，他們不知不覺間就把我們變成了他們的奴隸！”

阿日善眨了幾下眼睛，有些困惑地說：“但是她掙來的東西不是都歸了咱家嗎？咱們不虧啊！”

濟濟格說不出話來了，他沒辦法反駁，因為姜綺羅的確沒做什麽對不起他家的事。相反，只有他試圖借巴彥的刀殺姜綺羅。如今回想這事，濟濟格心裏總有一絲不快，或者說不安。

他悄悄走到帳篷外，見到姜綺羅和母親並肩坐在紡車邊，兩人雖然話語不通，但時不時地一齊笑出聲，跟著姜綺羅來蹭飯的那個小孩靠在姜綺羅腿上打盹兒，睡夢裏還不自覺地往姜綺羅懷裏湊。

他忽然覺得，再完滿的家庭，也就不過如此了。

念頭才起，他立刻甩甩頭，心裏罵自己是瘋了，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帳篷的掛簾隨風晃蕩，投入帳篷的光線飄忽不定，打在眼睫上，讓屋裏的人疑惑了好一會兒。

紡毛線並不難，和紡紗差不多，姜綺羅一個人一下午就撚出來一小筐。她累了，就換大嬸來，別看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，但是旁觀姜綺羅良久，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。

等到入睡前，她們已經有了足夠的毛線。

“我還是頭一回看到這種東西！”阿日善大叔摸著白花花的線團，他們從前只會把短短的羊毛織成毛毯，沒想到還能集合起來做出長長的線。不過這事是姜綺羅做的，他就不覺得奇怪了。

“你打算用這東西做啥？”

姜綺羅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：“咱們技術不純熟，還是做些小物件為好，比如帽子啊、圍巾啊、手套什麽的。”

大叔似懂非懂，只能敷衍的點點頭，雖然聽不懂，但莫名有種很值錢的感覺！

姜綺羅不打算把花樣弄得太覆雜，僅僅是毛線織品這一件事就奇貨可居了。帽子，就做成口袋的樣子，圍巾，只留幾根穗子當裝飾，手套，當然就做四個指頭連一起的。

她把樣式畫好拿給大嬸看，在她手舞足蹈的比劃之下，大嬸大概猜得出帽子和圍巾，但是手套是做什麽用的她就猜不到了。這也難怪，手套貌似是洋玩意兒，中原人都沒見過，別說他們了。

姜綺羅決定先做一雙讓大嬸震驚一番。

憑著從前當課餘愛好培養出來的些許打毛線功底，姜綺羅織成了一副有些變形的手套，她很慶幸自己英明地選擇了極簡風格的設計，因為就這麽一對毫無花樣織法的連指手套都廢了她兩天時間。

“但是手套該有的算是都有了。”她大言不慚地說著，把新作套到了大嬸的手上，請大叔一家人來觀看。阿日善的幾個年長的兒子原本都回了家，不過昨天大兒子經過時聽說姜綺羅又在搞花樣了，於是把兄弟們都召集來看熱鬧。

大嬸看到了手上的東西才算明白那張圖紙畫了什麽，天冷時戴著這東西外出牧羊打水燒火，手都不會冷啊！不要說拿去換物資，她自己都很想留一雙呢！

涵兒拉著大嬸的手，給出了一個更獨到的解釋：“這是給手穿的襪子！”

姜綺羅忍不住摟著涵兒哈哈大笑，連阿日善在理解這孩子的腦回路之後也樂了起來。這都沒什麽，令姜綺羅驚訝的是她一擡頭看到了這家的小兒子在笑。

雖然他在極力忍著，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被逗笑了，就連他臉上的那份冷硬和疏離都融化了，露出他俊朗的本來面目。

他察覺到了姜綺羅訝異的目光，溢出眼角的笑意立刻凝固了，不僅如此，還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。

姜綺羅真是對他無語了，明明他們已經是合作的關系了，還有必要這麽橫眉冷對嗎？

這時大嬸抱怨了一句，經過姜涵連蒙帶猜的翻譯，意思大概是這東西做得有些大，她用不合適。她的眼神轉悠一圈，忽然拉過了小兒子的手，硬把手套戴在了濟濟格手上。前兩天她幫著丈夫打了心愛的小兒子，後來怎麽想怎麽心疼，所以借著這個機會哄一哄他。

濟濟格的臉刷地紅了：“我不要這個東西！”為了更嚴正地表明態度，他還特意把手套摔在姜綺羅面前：“你的東西，我一樣也不要！”

姜綺羅深感莫名，她又怎麽踩著濟濟格兄臺的尾巴了嗎？再說了，等毛線換回來錢，他真的不要嗎？

阿日善大叔歉疚地看著姜綺羅，又跟兒子們討論：“這小子最近都很不正常，是不是中了巫師的詛咒？”

大哥烏日圖擠眉弄眼的笑著：“是中了女人的詛咒吧！”不過他不會中原話，姜綺羅沒有明白他古怪的微笑。

隨他們去吧，她現在要的不是濟濟格的好臉色，她要的是更多、更好的、賣得出去的織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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